亭长见项羽到来，便迎上去拜倒：“江东虽小，地方千里，人口数十万，亦足立国称王，望大王速即渡江。此处唯小臣有一船，汉兵即使追来，亦无船可渡，大王尽管放心。”

亭长的船小最多载三五骑，项羽虎目环视二十六骑，怎好意思独自逃亡。乌江不是无船渡，耻向东吴再起兵。便含笑对亭长道：“我率领江东子弟八千人，渡江西行，如今竟只存二十六人。即使江东父老奉我为王，我有何面目与之相见！纵使江东父老并不责问，我心独不惭愧？今日乃天亡我，非用兵之罪！”

项羽说罢长叹一声跳下乌骓马，见亭长叹惜不已，不愿离去。便牵马过去道：“寡人骑此乌骓马五年，曾一日行千里，临阵所向无敌，我不忍让它陪葬。今日赐你，带回江东吧，日后见此马即如见我。”

亭长知霸王心意已决，便牵马上船。谁知乌骓马咆哮跳跃，回顾霸王，恋恋不舍。亲卫将乌骓马强行拉上船头，亭长与从人便撑船渡江，船行到江心，乌骓马长嘶数声，往大江波涛中一跃，不知所往。

亭长含泪离开后，项羽不忍二十六战骑陪葬，令二十六骑亲兵都下马，放马归山。

项羽令部下各持短兵，背对背结阵接战。项羽率军奋勇厮杀，二十六人全部战死，击杀汉兵数百人。项羽亦受伤十余处，自知力竭，便欲自尽。

此刻项羽忽然见到一位故人，乃汉军骑司马吕马童，此人本是王离所属郎中骑将，派去增援章邯，随章邯一并投降项羽。吕马童曾在校场上表演骑射本领，项羽大家赞赏，若非他是秦人，项羽肯定会提拔为钟离眛这种级别的将军。后来吕马童因项羽坑杀秦军俘虏，不满雍王章邯，而投降汉王刘邦。

项羽马鞭指着吕马童问道：“若非吾故人乎？”

吕马童则转头向郎中骑将王翳介绍道：“此为霸王也。”

吕马童一方面是回应项羽，另一方面是向军职低一级的王翳说明情况。王翳是王离的堂弟，虽然投降汉军仅三个月，在汉军中的军职不高，但秦系将领都唯马首是瞻。在汉军中的秦人，有自己的圈子，并不完全以军职论高低。

项羽虎目含泪道：“吾闻汉王（刘邦）悬赏我头者，赐金千斤，邑万户。汝是吾之故友，今日便卖个人情给汝。”说罢拔剑自刎而死，年仅29岁。虞姬之别，乌江之刎，苍凉悲咽，看官阅书至此，虽铁石心肠，亦当泪如雨下。

生当为人杰，死亦为鬼雄。至今思项羽，不肯过江东。

后世很多文人墨客都为项羽惋惜，毕竟他只有29岁，刘邦已经53岁。如果项羽知道刘邦只能再活六年半，恐怕会选择过江等待时机。因为这六年半当中，燕王臧荼，韩王信、淮南王英布、梁王彭越都会反叛刘邦，而兵法第一大家楚王韩信也未必和刘邦一条心。即使没有白登之围，冒顿单于控弦40万，也是刘邦难以承受之重。乌江夜若渡，两汉不姓刘。项羽如果过江，一切很难说，但历史没有如果，这就是李清照惋惜之处。

项羽既死，五位秦军将领聚在一起商议，如何认领战功？王翳加入汉军仅三个月，没什么战功，但他是名将之后，身份特殊。于是王翳取项羽人头，杨喜、吕马童、吕胜、杨武各取一段肢体。

战后刘邦果然不食言，将7300户之地分为五处，封杨喜为赤泉侯，食邑1900户；王翳为杜衍侯，食邑1700户；吕马童为中水侯，食邑1500户；吕胜为涅阳侯，食邑1500户；杨武为吴防侯，食邑700户。

从封赏的结果来看，总数7300户，还没有丁复一个人的7800户多，可见汉军的战功还是以团队战役战斗胜利为主。